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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喇叭筒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ldo;屋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rdo;

不管外面怎么折腾，小屋里没有传出一丝声响。紧接着，一声脆亮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划响，几个武装警察冲进了小屋，不大一会儿一个武警战士从屋门口探出头来，朝外面招了招手。几个医护人员受到指令后迅速抬着一副担架冲进小屋。他们从屋内抬出已经昏迷不醒的武嘉男。

朝霞已经从山峦的一角偷偷伸出她略带忧郁扭曲变形的脸庞，这张脸尽管力图向大地展示她的绚烂，但在她的周围却还是布满了沉沉的幕霭。

&ldo;报告政委，前方不远处的悬崖的半腰处我们发现了一件被撕成几片的蓝色女式衬衣一条白色暗花的胸罩，还有在这个悬崖脚下的一只红色半高跟皮鞋。&rdo;在山谷一旁的小路正中，一名武警战士向柯政委行了一个礼，报告了他们所搜索到的最新情况。

&ldo;知道了！&rdo;柯政委对眼前的这个战士微微点了点头，严峻的脸上浮出一丝悲悯。他示意这个战士与他一起向一处缓坡上走去，上坡后，柯政委抬头从这个近似一线天的峡谷中往上观望，前方不远处的悬崖陡壁上，一株株斜出壁面的不知名的树木像一个个半空中悬浮着的绿色海岛，参差不齐地悬挂在陡峭的岩缝中，在悬崖下边是一片密密丛丛的林木。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两名武警战士问道：&ldo;从这条小路出去，可以走出山里吗？&rdo;

后面的一名战士点了点头。

&ldo;继续沿着山边搜索！&rdo;柯政委又发出了指令。

残破的蓝色女式衬衣从一双粗壮黝黑满是老茧的大手中转到了武嘉男手上。武嘉男双手托住衬衣高高举过头顶，双腿朝一处新建的坟墓跪下。

这是在宛家村村后山上新掘建的一座&ldo;衣冠冢&rdo;，它突出在一片坟地前面的空场中，墓冢的木制墓碑上刻着的&ldo;宛红之墓&rdo;几个大字，红色的油漆还未完全干透。墓碑后面的坟包上的两只细细青竹竿上的招魂幡被山风吹得摇摆不定。

宛欣搀扶着已经悲痛至极的母亲站立在一旁，宛继顺将宛红的遗物交给武嘉男后一直呆呆的望着前方。武嘉男将高举过头顶的衬衣收回到胸前，将自己的脸颊无限爱抚地贴在衬衣上，反复在衬衣上摩擦着。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嘴角和脸颊因万分痛苦不停地抽搐着。此时的他哽咽无声，只有眼泪在镜片的后面刷刷地流淌着，他手中捧着的衬衣也被悲哀的泪水浸湿了一大块。

天色阴沉，剧烈的山风不断将散落在地上的枯草连同一些未加燃烧的&ldo;纸钱&rdo;一同卷起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偶尔飘起的几只红色的废旧塑料袋子像风筝一样在天上忽悠悠飘着。

武嘉男手捧宛红的衬衣很庄重地将它摆放在墓碑前面，然后弯腰伏地连叩几个头。当他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向前踉跄了几步，晕眩的同时他用手捂住胸口，当他要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却止不住仰面向天空喷出一口鲜血……

&ldo;宛红你还活这个在世上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疼爱你的父母疼爱你的兄长，更有我这个疼爱你的嘉男哥吗？你不应该这么狠心，宛红……

二十七、煎熬

出海星镇向北回走不远的沙面公路上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僧尼。她们一边沿着公路望前走一边瞧着路上有没有可以问路的人。不远处路旁高坎上的菜地中有一位正低头锄草的老农。两个僧尼加快脚步靠近高坎，年纪大些的僧尼单手作揖，仰面向上问道：&ldo;请问老施主，宛家冲怎么走？阿弥陀佛‐‐。&rdo;

老农听到有人向他打听事就放下手中的活儿，将一只耳朵递向这个方向：&ldo;你是跟我说话吗？吴，吴什么？&rdo;

中年僧尼越上一个土坎，对着耳朵有点背的老农又重复了自己刚才问人的话。

老农听懂后用一只手指了指对面不远的向左的一条岔路说：&ldo;从那条小路往里，沿着田贩靠左的山边一直往前走，进去大约两里多路看见小山坡上有一颗很大很粗的老樟树，树下还有一个牛栏，那就是宛家冲的村口。&rdo;

中年僧尼向老农道了一声谢谢后，就带着小僧尼一起上路了。

&ldo;您大概就是宛红的父亲吧？&rdo;中年僧尼对着蹲在自家大门门坎上抽着闷烟的宛继顺问道。

一听到僧尼口中吐出宛红的字眼，宛继顺猛地从门坎上放下脚站起身，走近两位僧尼，急不可待地问她们：&ldo;你们怎么知道宛红这个名字？你们是什么人？&rdo;

中年僧尼向宛继顺单手作揖后说道：&ldo;宛红她还活着，她委托我们带给你们一个包袱，望你们收下&rdo;。

中年僧尼说完这句话，从一旁站立的年轻小僧尼身上取下一个用蓝布包袱双手慎重地递交给宛继顺，然后说：&ldo;对不起，我们告辞了！&rdo;

见两位神秘的僧尼急着要走，宛继顺焦急地拦住她们，并结结巴巴地对她们说：&ldo;请你们告……告诉我，宛红现在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回家？&rdo;

中年僧尼用十分平静地口气对宛继顺说：&ldo;实不相瞒，你女儿宛红现在是&lso;晨钟暮鼓相伴，青灯佛经相随&rso;，至于她现在身在何处，宛红有言在先，在下不便奉告！你们只需打开包裹便知晓一切，阿弥陀佛‐‐&rdo;。中年僧尼拖了一句长音后，转身携着小僧尼一同急步离开了村庄。

正扛着锄头回家的宛欣看到手拿包袱呆立屋门前的父亲，便上前问了一句：&ldo;爸，干吗又发呆呀？&rdo;

宛继顺甩了甩脑袋，如梦初醒地对儿子说：&ldo;快，快把你妈喊回来！&rdo;

不一会儿，儿子携着母亲一起回到家。

&ldo;香香啊，宛红没有死！&rdo;宛继顺对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激动得眼泪都要快流出来了。

说完这话，宛继顺将手中的包袱放到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解开十字结。首先跃入她们眼帘的是一件用棒针手工编织好了的深蓝色的厚厚的毛衣。掀开毛衣露出下面的是一双纯手工纳帮底的青布布鞋。布鞋下面是一个宽窄约20公分厚度约2公分的一个装裱的十分精美的纸盒子。宛继顺用颤抖的双手挪开布鞋，打开纸盒子，赫然看到里面有一个存折和一封信。宛继顺将存折和信交给一旁的儿子，示意他念给自己听。儿子首先肯定这个存折是宛红的名字，接下来，他撕开信封展开信件，用结结巴巴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将信的内容读给父母听：&ldo;爸，妈，你们好吗！

请原谅女儿半年后才给你们写信，你们的女儿还活在这个世上，但她已经心灰意冷。将包裹送到你们手上的是我的师父和我的师妹。至于我现在在什么地方，请你们不要再问。

爸、妈，你们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原谅女儿不能在身边侍奉二老。另请代我向哥哥问好，祝他早日成家……&rdo;

读到这里，宛继顺夫妇已经泣不成声，宛欣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压制着自己的情感继续往下念道：&ldo;爸，妈，女儿这里央求你们办一件事。请你们千万不要将我出家的事告诉嘉男哥。他现在肯定很痛苦。我想，在他痛苦了一段时间后，他会慢慢地振作起来的。我希望他彻底忘掉我，开始他自己的人生，并祝他幸福。你们代我将这件毛衣和布鞋交给他，另外再将我放在橱柜上的一张有相框的9寸彩色照片一并交给他。你们只说是我托梦给你们要你们办的一件事，他就不会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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